當兵 - 海軍陸戰隊

最近我喜歡的韓偶金在中入伍當兵了，一連看了不少有關韓國男人當兵的資料及新聞。

在亞洲，有強制徵兵的國家就有南韓、新加坡、台灣、泰國、越南、柬埔寨等，一般兵役期兩年左右。美國的強制徵兵制在1973年越戰後期取消，改為全自願制，但現在美國所有18-25歲男性仍要向政府登記，以備有需要時被徵召。

香港這個從來都無自主權的地方，對所以軍事相關的事務都覺得好遙遠，首先連自己的軍隊也沒有，英兵與解放軍都是關在軍營的一般人看不到，教育系統沒有任何要保衛國家的推廣，一般市民反戰意識亦不低。畢竟，除了經歷過日本侵華時的老人家外，一般香港人都覺得戰爭跟自己是無關係的。

如果國家有軍隊，尤其有強制徵兵制的國家，這些事就會變得息息相關，因為即使不是自己當過兵，就是家人、男友、老公等當過兵，或偶爾在街道上看到穿軍服的，或會受到什麼演習所影響。要國民在壯年奉獻兩年生命/生活給國家，自然會向國民強化保家衛國的民族主義，所以受免疫的香港人對民族主義，愛國主義感抗拒，或不自動接受，也是很自然的事。

說起南韓的軍隊，原來跟我的家也佔過點聯繫，不知大家是否還記得，我老公年輕時曾是美國海軍陸戰隊成員，全職當了四年，之後四年做後備軍。當海軍陸戰隊也會像海軍一樣坐戰艦全世界周圍巡，也會在一些友善國家停留，當年他就去過菲律賓、香港、南韓。而南韓的一次，也同時是與當地的海軍陸戰隊作聯合訓練。

我老公很少講他當兵時的事，一來已經是超過廿年前的舊事，二來我覺得他可能有點保護當兵時經歷的想法。在一般自由主義者(如我)的眼光來看，很多在軍隊內發生的事，有關軍紀，不過問絕對服從，上級對下級的欺凌，以及常人覺得不合情合理的事，在軍隊中被認定為必然的種種，普通人都會批評，但可能在我老公，或其他軍人眼中，很多在軍隊的不合理與合理是分不開的，沒有某些不人道的磨練，就造就不到出色又團結的軍人。

在軍隊的各分部中，海軍陸戰隊通常是最難入，亦最堅毅刻苦的。在美國，有最高入伍要求的是海軍陸戰隊，在南韓，海軍陸戰隊亦是唯一一個不會強制入伍的分部，所有隊員都是自己作出申請，再經過較高難度的考核才可入伍。

至於老公那次在南韓的聯合訓練，他也沒說太多，只說就是差不多每天被直昇機投放在一些郊外稻米田上，然後進行各種訓練及實習，最後兩天坐了旅遊巴到漢城(現在的首爾)做遊客，但對那裡的印象已好模糊。我有問他是否覺得南韓海軍陸戰隊好勁，他說跟他們差不多啊。(南韓海軍陸戰隊在越戰時曾協助美軍，當中有不少他們以徒手武術擊敗人的軼事。另南韓海軍陸戰隊成員在軍隊內被毆打的情況亦好嚴重，我看過報導指單是2009-11兩年，就有九百多宗隊員被打至耳膜爆裂及斷肋骨等個案。)

說回跳降落傘，跟大家講一樣好恐怖的事。在美國，即使是海軍陸戰隊成員，大部份也不需要接受跳傘訓練，我老公當年被推薦到別名叫Jump School的地方接受跳傘訓練，完成Jump School後，所有學員會被頒銀翼徽章(silver wings)。但有銀翼也不代表之後有跳傘機會，因為海軍陸戰隊當中，只有兩個特種部隊的分支，隊員在任務上必須進行跳傘，我老公當年就是這分支成員之一。

銀翼隊員在正式任務上跳完第十次降傘後，就會獲得金翼徽章(Gold Wings)，而變態的事就在獲取金翼時的儀式上出現。

那個徽章就一個普通的金屬章，像隻大耳環般一邊是根針，另一邊是針穿過軍服後的托。我老公當年的Gold Wings Ritual是這樣進行的：受頒人先穿上白色T恤，然後同單位所有金翼成員聚在一起(大概15人吧)。首先，由最高級的一位一下子把徽章拍入老公心口，是的，是沒用後托而直接地將針打過T恤穿入肉！這也是為什麼一定要穿白色T恤的原因，因為一定要見血。之後，另一位把徽章從心口拿出來，重複同一行動再拍入心口，直接所有金翼成員完成，亦即口心會有有十幾個針孔(也有不太變態的，是其他人不把徽章拿出來，而只是用手再向原有的傷口壓下去，這就是十幾個針孔與一個較深的針孔的分別)，有些單位在這裡已是完結。

但我老公的單位還有更恐怖的，就是大家「吉」完後，會唱一首軍歌，我老公就要拿著自己的頭盔，跟著軍歌的拍子一下一下將頭盔大力撞向自已心口的徽章上，直接歌曲完成。這就是所謂的Marines Blood Wings Ritual，可獲此受頒儀式的成員被認定為光榮的。

1991年，一段Blood Wings Ritual的私人錄像被傳媒報導出來，海軍陸戰隊領導層，雖然知道傳統一直存在自己亦曾是參與者，但在群眾壓力下，不得不向外公開指責這不人道的行為，更懲罰了不少人。現在這儀式在外稱是禁止的，但我跟老公都相信仍有進行。畢竟，拿金翼的人不多，軍隊中各種各樣常人不理解的事，也是日日都有發生的。

好多年前，他給我看過那件染滿血也簽了好多名字的T恤，在他眼中，他不會不承認這儀式有點變態，但他也認同當中隱含的價值，是一種軍人同志的肯定，也是一種特種部隊的團結及榮譽。最近因金在中入伍，我跟他談了一些當年從軍的事，他當然沒有後悔當兵，也覺得當年的軍人生活回憶總體來說是好的。他開玩笑說“What’s not to like?  I got to fire big guns and blow stuff up!”但我相信當中的關鍵是他服役幾年美國都沒有戰爭，如果他在戰場上殺過人或經歷過自己受傷及同伴傷亡，他的想法可能不一樣。由於美國是自願參與制，他也不明白為何會有隊員會不適應軍隊文化(如絕對服從、集體受罰等)而不開心及苦惱，在他而言，又沒人迫你入伍，食得鹹魚抵得渴。

幸好我不是男人，又不生長在強制兵役制國家，老公取笑我這個體內流著「挑戰權威」血液的人，不可能在軍隊裡生存得久！我個人雖然反戰，但也認同某些戰爭是無可避免的，所以對有準備為國捐軀的人，都懷有感激尊敬的心。